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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采学林四·我怎样作起楹联来


  国学院 王即之

  我天生对数理反应迟钝,却有茂密的文学细胞,上小学时作文常被老师在全班或者全校宣读。上高中时语文老师曾顶着白专道路的压力教我们诗词格律知识,但当时我并没有搞懂平仄格律,把对仗倒是弄得烂熟。

  1977年春节前,高中毕业一年后在老家务农的我曾憋足了劲,自撰春联三十副,兴致勃勃地投到《西安日报》,从此便满心欢喜地等待好消息的到来。要知道,能在《西安日报》上刊登作品,那是多么荣光的事情呀!据我所知,我们长安县鸣犊公社当时只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初中老师,在该报纸上登过一篇通讯,就已经名满四乡八村了,那时更小些的我还曾到他家里拜访请教过他。总想着做个他这样受人尊敬的人。可以说,这就是我向《西安日报》投稿的原始动力。

  然而,实现这样一个梦想和初心,何其难也!自从把稿子投出去之后,我便朝思暮想,盼望着明天的《西安日报》上有我的三十副春联,实在登不了那么多,十副八副那怕一副也行。但春节过去了,正月十五也过去了,我每天都如饥似渴地盼望、等待、翻阅报纸,而我的对联却一次次“泥牛入海无消息”。

  但我的诗心依然未改。时光流逝到1990年初冬,我时在商洛行政公署办公室供职。一日,作为商洛市书法家协会秘书长的我,和商洛书法家协会主席李璞先生一同拜访《商洛报》主编、杂文家若白先生,无意间提到诗词的平仄格律问题。若白先生说商洛230万人口,我知道的弄懂平仄格律者唯有商洛师专中文科主任牛树林教授。一时令我咂舌,我偷偷地想,我可否做第二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我开始向诗词的平仄进军了。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学了多少版本都不得要领,难入其门。但这个心思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并一直收藏着当时已经全国闻名的北京女诗人、书法家林岫女士(后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在河南《青少年书法》杂志连载的“诗词格律十讲”。因为这次是有准备、带着强烈的攻坚克难决心而来的,所以不到一个礼拜,就把林岫女士的“诗词格律十讲”吃透了,且深得其真传。一时间,我疯狂地陷入诗词楹联浏览和创作之中而不能自拔,整日除了工作就是作诗填词。可谓茶饭不思,晨昏不辩。很快,便在书报杂志上发表了一些诗词作品。其中一首结合自己和他人在山阳县伍竹乡蹲点给村上接上了电的事实写成的《清平乐·山村通了电》(新韵)被多家书刊选用。词云:

  溪流缠绕,

  红叶层层好。

  阵阵传来花鼓调,

  喜煞农家老少。

  可怜辈辈油灯,

  而今夜夜光明。

  最是今年秋好,

  给儿准备娶迎。

  初涉禁区即得甜果,令我喜不自胜,踌躇满志,决心把诗词进行到底。但一不小心却捷足先登地进入了楹联领域。而进入楹联领域,是一件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艺术趣事。话说1993年春节,我和单位几位所谓书法家为职工写春联,一科长把为其科员写的嵌名联拿来让我书写,我一写大家赞不绝口,认为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我乘势而为,学着科长的嵌名联形式,充分调动自己的诗词储备和潜能,一连为几个职工写嵌名联,还应邀为个别职工夫妇两人写嵌名联,均收到理想效果。

  1994年春,我从商洛调到咸阳工作。我一人先来,妻儿尚在商洛,为排遣苦闷,我突发奇想为陕西名人题写嵌名联。真可谓,“身处斗室之中,神驰宇宙之外”(鲁迅《家庭为中国之基本》)。一时间,从长安画派到陕军东征,从文坛中坚到联坛宿老,一字排开,一鼓作气,在几天内写出了几百副嵌名联。并把其中的十副《为陕西作家艺术家题写嵌名联》投到《咸阳报》和《建设银行报》,很快发表。记得为石鲁、陈忠实、贾平凹题写的嵌名联分别是:“最爱石之一默;常祈鲁者多福。”、“忠于生活,慧眼独识原上鹿;实为造化,丹心屡谱陕西魂。”、“平顺艺涯全托灵气;凹凸山路只走鬼才。”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十副嵌名联发表后,被中国楹联界的一个重要人物发现,从而改变了我的艺术方向。这个重要人物就是时任中国楹联学会副会长、陕西省楹联学会会长、供职于陕西省兴平市政协的张过先生。因为他是中国楹联学会在成立10周年时评选出的第一届全国联坛十老之一,所以楹联界习惯上把他称为张老!张老看到我的楹联作品,对我赞赏有加,到处托人打听我。几个月后,张老通过《咸阳报》的一位编辑鲁建超先生找到了我,并让鲁先生给我捎来他的一封亲笔信。信中对我的嵌名联表示极大的认可,并委托我将已经存在的咸阳市楹联学会改组和重建成咸阳市楹联家协会。从此以后,我便成为他老人家门下的一名忠实门生,成了他艺术生命的忠实传承人。在张老的教导和引领下,我分别加入了陕西省楹联学会、中国楹联学会,很快联络了一批同仁,将原咸阳市楹联学会改组重建为咸阳市楹联家协会,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被当地文联直管的一级协会,而我也在张老的直接推荐下,被选为第一任主席。

  搞了这么多年楹联,我觉得楹联最可人之处在于它的建筑美、音乐美、绘画美。所谓建筑美,是说它高度的对称性,正是因为它的高度对称,为中国汉语创造了一个很有个性的词组“绝对”,用来形容那些好到极致的事物;所谓音乐美,是说它平仄相对,阴阳搭配,很有音乐感;所谓绘画美,是说它通过两句话就可以展现出一幅优美的画卷。比如有一副著名的对联“铁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短短两句话、十二个字,就为我们准确而形象地勾勒出江南、塞北的地域特点和美好风光。

  除了“三美”之外,还有它突出的简明性。比如韩信庙前的一副对联“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妇人。”把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和幼时生于漂母、壮年死于吕后的人生机遇刻画得淋漓尽致。还有,一说起“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我们自然就想起了李大钊;一说起“横眉冷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们自然就想起了鲁迅。尽管这副联联出自鲁迅的《七律·自嘲》,但一般人能记起来的也就是这副颈联了。这就是楹联的妙处,简捷明快,言少意丰,可以直抵人的心灵。

  虽然楹联是一门传统艺术,但我觉得也需要与时俱进,应时而变,断不能陷入“之乎者也”、“风花雪月”中不能自拔。比如一些老学究从小就学“平水韵”,而对同样是阴阳锵铿的普通话四声就很排斥,坚决不允许它的存在。我觉得这显然有些过了。

  历史上任何一门艺术,都是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基础上发展演变的,我们创作的诗词楹联作品是让现代人欣赏的,而不是把宋元明清的人们挖出来让他们欣赏的。陕西书法大家、同时也是诗词名家的路毓贤先生虽然也是用平水韵写诗填词,但他很开明。他在和我的交流中曾经表达过一个观点:我作诗填词时尽量用过去是平声今天还是平声的字,而不用过去是仄声今天是平声的“古入今平”字。我说“嗯,应该是这样的,中华诗词学会和中国楹联学会的基本原则都是‘通古倡今’,我觉得这是必由之路!”当然了,对于那些不会普通话的老先生、老学究,我觉得不应该勉强他们用中华新韵。但问题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屡屡限制和打压新韵,只允许平水韵的存在,我以为似可不必。

  在古今诗人联家中,我喜欢郑板桥、郁达夫的诗联,他们的对联清新、轻松、鲜活、生动,令人把玩不已。比如郑氏的“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郁氏的“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多好呀!而我不太喜欢那些庙堂气太重的对联,缺乏生机和天趣!

  因为喜欢,我也就往这方面努力着。我的一些回乡记事联就是这种审美观的写照。比如:“踏浪拾童趣;弯腰觅旧鱼。”、“朝阳弄色天初醉;雏鸟鸣春我已狂。”、“老辣源于新变法;鲜活出自旧藏书。”。记得1997年我曾为著名青年诗人远洲题写了一副嵌名联“远行无伴邀明月;早诵有约读绿洲。”他说我这副联里有新诗的营养和气味,不落俗套。我说这就是我的追求,用古老的形式传达清新的空气。

  记得2018年春节前我曾撰过一副对联:“此我依然彼我;今时不是昔时。”是的,世事沧桑,红尘滚滚,一切都在变化着,唯我对楹联的情愫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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